两种不同的[怪异]。表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特质——或者说目前能看出来最大的联系是他们都来自海里。
这倒也不奇怪。人类不是水生生物，对海洋有天生的未知和隔阂。在这种情况下，海洋中诞生的异常本就是最棘手的那类。调查的过程之中出现了什么与往常经验不同的情况都不例外。
“今天海面上的搜寻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见神修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看着那昏黄色的天际线和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皱眉说道。
“唯二可以程度上是线索的，大概就只有那个在海边发现的宇津井，和这个被诅咒的上田步船长了吧。他们都和这些怪鱼有关。”
见神修的视线转移到水箱中那条鱼的尸体上，看着鱼头的位置那干枯腐烂的人脸，和头皮上沾满了令人作呕的污垢的发丝。眼神微微动了动。
“嗯，现在这两个人都控制起来了。”玛刻夏斯在旁边点了点头。“人都在我们手上。”
“这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见神修摇头。
“我们又不是什么和人类勾心斗角的机构。线索不是捏在手上就可以了的。针对怪异的破案就是在抢时间，越快解决案件失踪者的生还概率就越大，越快解决怪异就越少出现新的受害者。”
见神修正色道。
“所以无论什么案件，必须尽快解决。”
“是。”玛刻夏斯点头。但是看了看旁边那条水箱中的怪鱼，又继续开口说道。“可是这边出了这种事情，实验室那边对先前我们发现的那条活鱼的调查也要暂停了。”
“嗯，那边必须得暂停。”见神修点头，他的表情严峻。“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不能让那些研究人员再出意外了。”
能说得清楚清楚船长口中的诅咒是什么，就算是见神修为了稳定人心摆出了蔑视的态度。但是那前提也是被诅咒的是他自己。他不会拿别人的命去赌。
“那下一步怎么办？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了。第一部分的调查计划已经基本宣告破产。”玛刻夏斯询问道。“继续等待海港那边的调查信息吗？”
海港那边的搜寻此刻仍然在进行着，即使是天色已晚也仍然毫不退缩。但是即使是月读组的那些组员心里也清楚，直接在海面上搜寻到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涉及怪异的话，那么海港那边的调查应该已经很难有结果了。”见神修皱眉想了一下。“但是那边还是不能松懈，给那边一个消息。让他们继续调查。”
“是。”玛刻夏斯点头。
“然后……”
见神修的话语顿了一下。
这一瞬间即使是他都有些迟疑了。以往的案件里，就算是最困难的案子，至少也有可以努力的方向，至少还有可以细细观察的现场。但是这次海面的风浪掩盖去了一切所能探究的细节，现场发生的一切都如同盲盒一般位置。
那些蔚蓝晶莹的波涛掩盖了一切的痕迹，没人知道那海面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诡谲的怪物。
下一步应该如何探索？这场案件究竟应该从哪里开始调查？
神秘消失的船只，消失又归来的
“去见见那位上田步船长吧。”见神修沉默了片刻之后起身，从旁边的衣架上摘下了自己黑色的风衣。
“虽然带他回来的时候已经问过他一些事情了。但是还有一些事情要问。关于他口中的诅咒，今天应该就要轮到他了吧？”
“他是他们船上的最后一个人了。这个每天都会死一个人的诅咒……”
“搜查长！”
然而这个时候，见神修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满着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在办公室内响起。毫无保留地显示着来人的心惊。
“搜查长！不好了！”还没等见神修允许，来人就已经猛地推门进来。那是一个年轻的文员，慌张的对着屋内大喊道。
“什么事情？”
被打断了的见神修皱眉，显得有些不悦。
“慌慌张张的！”
“搜查长！出事了！”然而那个文员居然无视了见神修的表态，对着这位搜查长大声喊道。
“您带回来的那个上田步！他、他、他！”
“他！”
……
“怎么回事？”
见神修流星地闯入闯入监控室，看着监控室内那些无措的文员，皱眉喝道。
“别慌！说清楚，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是、是……”
为首的文员擦了一下脸上心惊的汗，勉强平定着心神。
有些事情知道和直面终究还是两回事儿，按照搜查局的规定，像是这种不出外勤的文员往常并不会直接参与那些怪异的调查，因此即便他们清楚搜查局的工作内容，但是这仍然是他们第一次直面如此诡异的情况。
搜查局内部也并非人人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手。这个机构业务特殊，通常情况下雪见泽的居民都唯恐避之不及。对于他们来说，有胆量参与搜查局的工作，已经是很有勇气的事情了。
“这边是监控室。我们按照您的指示，把上田步关在了一个封闭的房间内，房间四面贴了防冲击棉。同时把他锁在椅子上了，防止他自杀。然后通过监控远程监测他，避免直接的肉体接触。”
他看着旁边的屏幕说道。
“嗯，然后呢？”见神修点头，这是他的安排。现在并不清楚那种诅咒到底是怎么传播的，只能采取这种隔绝的方式，避免他和其他人的接触。
“上田步一表现得非常非常精神紧张，他非常焦虑，也非常担忧。不断的和我们沟通，想要获得安慰。而我们也一直按照您的指示安抚着他，但是并没有使用镇定剂控制。”
那个文员接着说道。
“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前，他慢慢地开始镇定了下来，不再焦急地和我和我们进行沟通，眼睛中的血丝也渐渐消失了。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一个小时之前？”
见神修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七点。一个小时之前……差不多就是太阳开始落山的时间。
“他冷静下来之后，还有说什么东西吗？”见神修询问道。
“没有。那之后他就安静下来了，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我们也松了口气，但是一直继续对着对他的观察。”那个文员摇了摇头。“然后大约二十分钟前，他和我们说他想要上厕所。”
“上厕所？”见神修心神微动，知道出现什么事情了。
“嗯。一开始我们拒绝了他的要求，上厕所就必须把他的锁链解开。”文员说道。“一开始他同意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又提出要上厕所。这一次我们迟疑了一下，然后二十分钟之前，他第三次提出要上厕所，而且显出很痛苦的模样。您说过，他不是犯人，基础的人权还是应该……”
他的语速渐渐慢了下来，已经意识到是自己的工作出现问题了，话语越说到后面越迟疑，越说到后面越胆怯。满是犹豫地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见神修，最后猛地一鞠躬，大声道歉道。
“对不起，搜查长！是我们失职了！”
“所以你们同意了。同意了让他去上厕所。这个监管室是专门用来关押特殊人群的，旁边的小门里面就有专门的厕所。”
但是见神修没有理会他的道歉，而是把视线转向了面前的监控。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他出事了的？”
“按照正常的规章，这种监管对象上厕所我们应该让人盯着。”文员苦笑。“但是这次您不让我们靠近他，所以就只能让他自己上厕所了。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我们开始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同时侧门的门缝里面开始溢出水出来……”
“意识到出事之后我们坐不住了，连忙通过遥控把厕所的门打开了，然后就看到他人从里面摔了出来，整个人面庞已经青紫了。发现了之后我们立刻叫人通知您了，同时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您要是同意的话我们立刻就让人抢救。”
“他手上带着监测心率的手环，为什么心率异常的第一时间你们没有发现问题？”见神修闻言皱眉询问道，指出了面前之人话语里面的问题。
“从结果上看，应该是他自己主动把手环关掉的，所以心率异常的时候手环没有报警。我们这边没有收到预警消息。”那人道。“他不是犯人，给他的手环是调查型不是监控型，所以他能在那边的端口自己关掉……搜查长，要让医生接触他吗？”
“现在叫什么医生，法医吗？”见神修瞪了他一眼。“脑窒息五分钟就不回来了，现在这都多久了？”
“……”
于是文员没敢说话了，办公室中安静了下来。一股冰冷的寒流在空气之中蔓延，在所有人的内心深处攀起。甚至墙壁上的空调此刻都变得令人生厌起来，呜咽着喷涂着冷气。
自从搜查局成立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已经把人带回启明星塔了，甚至专门把人保护了起来。但是这个人居然还是自杀了。先前见神修调查上田步的过程，在场这些人都通过监控了解了。如今他口中的诅咒如此精确地降临了，不由得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这种方式没用的，我们尝试过了，我们尝试过把人绑起来了，可是他还是自杀了。]
[谁都跑不了，一天一个，所有人都是自杀了。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但是没用，和那条鱼的死亡粘上边的人都要死。上一个是昨天六点自杀的，今天轮到我了。]
[其他人的尸体？他们已经回归大海了。回归大海是渔民的终点。]
[你也碰了！你也碰了那个东西！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你不救我明天也会死，明天就轮到你了，所有人都跑不掉！]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不、不，别留下我一个人。别这样，求求你……]
上田步先前的清晰地在所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死前说的那些话。没人能不感觉到恐慌，一个先前还那样挣扎于自救的人忽然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死于自杀。
搜查长看着面前屏幕上那个死去的男人，眼神之中有冰冷的锋芒闪过。
“把这个几个小时的监控视频保存下来，发到我的终端上。”
很快，见神修作出了决断。
“夏斯，跟着我去那个房间看一看。”
他说完直接转身，往监控室大门的方向走去，要去调查现场。
他声音冷厉。
“这场闹剧已经过于难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