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避艰险,拯救天子
夫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权成败、计轻重而行之者,伊尹、霍光①是也。伊尹怀至忠之诚,据宰臣之势,处官司之上,故进退废置,计从事立。及至霍光受讬国之任,藉宗臣之位,内因太后秉政之重,外有群卿同欲之势,昌邑②即位日浅,未有贵宠,朝乏谠臣,议出密近,故计行如转圜,事成如摧朽。今诸君徒见曩者③之易,未睹当今之难。诸君自度,结众连党,何若七国?合肥之贵,孰若吴、楚?而造作非常,欲望必克,不亦危乎!
——曹操《拒王芬辞》
到荥阳汴水,遇卓将徐荣,与战不利,士卒死伤甚多。太祖为流矢所中,所乘马被创,从弟洪以马与太祖,得夜遁去。
——《三国志·魏书·武帝纪》
①伊尹、霍光:伊尹,商朝大政治家。霍光,西汉大政治家。两人均废立主君,成为历史上著名的以臣废君的例子。
②昌邑王:刘贺。汉昭帝死后,霍光迎立其为皇帝,在位二十七天就干出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被霍光联合大臣上书上官太后废黜。
③曩者:同向者。过去的事例。
早期的曹操对汉朝可谓忠心耿耿——且不论其真心如何,至少行为上来看是这样的。早在董卓没入京之前,许攸、王芬等人曾图谋另立新君,想拉拢曹操一起干,被曹操一口拒绝。后来事情败露,王芬自杀,精明的曹操当然不会趟这浑水。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然而各怀鬼胎,都是希望借勤王名以捞取更大的政治资本,壮大自己实力。也就只有曹操和孙坚两个傻呼呼的年轻人真缠着董卓来打。当众诸侯裹足不前时,曹操表示难以理解,还给大家坦诚分析,恐怕此吋大家肚子里还暗暗偷笑这个年轻人天真呢。曹操言行一致,以自己仅有的数千人西进讨董,结果寡不敌众,遭到大败。自己也身中流矢,幸亏赖曹洪用自己的马相救,才得以逃生。
经此一役,曹操对诸侯完全失望,也逐渐看出大汉国运式微,认识到首先要自保才能有所作为。这一战虽然使曹操近乎丧失所有起家的资本,但同时也为他捞取了好名声,兖豫两地的知识分子都对这位不顾自身安危勇救天子的曹孟德十分拥戴。因此,随后曹操带同夏侯惇前往丹杨(今扬州)招募兵马,太守周昕就毫不犹豫地为曹操准备四千名以“劲果”闻名天下的丹杨兵,虽然在回军途中发生龙亢叛变,甚至曹操自己都要“手剑杀数十人”才渡过难关,但后来为他源源不断输送丹杨兵,使曹操战斗力得以保持。荀彧、戏志才这些谋士也是这时候慕名而来的。
由此可见,曹操这次忠心勤王的表现,虽然在诸侯眼中看来是天真幼稚,差点儿丢了性命,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此,曹操的知名度进一步提高,获得知识分子的好感,而曹操也从这件事开始变得更“像”一个诸侯。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拔于禁、乐进於行陈之间,取张辽、徐晃于亡虏之内,皆佐命立功,列为名将;其馀拔出细微,登为牧守者,不可胜数。是以创造大业,文武并施。
——王沈《魏书》
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①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②而钓于渭滨③者乎?又得无有盗嫂受金④而未遇无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⑤,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曹操《求贤令》
绍曰:“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公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
——《三国志·魏书·武帝纪》
①齐桓: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
②被褐怀玉:穿粗布衣服而怀抱宝玉,比喻身份低下而有真才实学之人。
③钓于渭滨:用姜子牙的典故。姜子牙在渭水钓鱼。被周文王发现。
④盗嫂受金:用汉高祖谋臣陈平的典故。有人告发陈平私通嫂子,接受贿赂,刘邦不予理会,仍然征用。
⑤明扬仄(zè)陋:仄陋指狭隘,卑贱。明扬仄陋指发现发掘那些身份卑贱的人才。
如前文所言,曹操是一位全能的君主,用兵、政治等皆值得称道,而用人更是其一绝。他善于从各个方面、各种渠道去吸纳人才。曹操比起刘备的优势在于他一起家便有一大伙宗族前来帮忙,而曹操当然懂得利用这本来就有的优势,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日后均成为名将,更是魏国的核心支柱。这批人即使偶有失误,曹操也往往能记功忘过,对他们抱以近乎百分百的信任,且能量才委用,大后方交给夏侯惇,让其兼内政工作(详见夏侯惇篇),结果“民赖其利”,深得百姓爱戴;西方战线交给夏侯渊,充分发挥其善于快速进攻的优点,结果把盘据西凉的韩遂、马超势力彻底歼灭,南方战线直接面对孙刘联盟,对手最强劲,只宜防守,结果就派出擅长据守的曹仁,十年间先后接连遏制周瑜和关羽的进攻(详见曹仁篇)。正是“内举不避亲”的最佳典范。
而对于外姓将领,曹操同样能做到人尽其才。五子良将中的于禁和乐进均是从最低级的军官提拔上来的。结果于禁威镇青州兵,关键时刻救了曹操性命,乐进武勇过人,多次阵斩敌将。至于张辽、徐晃、张郃三将则是曹操收纳的敌军降将,但曹操同样信任他们。张辽被授权负责东方战线,结果威镇逍遥津(详见张辽篇),使孙权不敢正视北方,徐晃则是关键时候打败威震华夏的关云长,张郃在曹操死后继续建功立业,多次打败诸葛亮。因为他手下文臣武将,有一大批来自于敌国:纳张辽于吕布,收张郃于袁绍,取文聘于刘表,降庞德于张鲁,招降纳叛,不计其数,因此《三国杀》中曹操有技能【奸雄】,是将对自己造成伤害的牌收为己用,真正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曹操军队越打越强,就是这个道理。
曹操任用人才,不像别人那样对品德大加考察,相反他不计较人才的局部缺点,在意的是人才为他带来多少收益,行止不检的郭嘉就是典型。这样降低标准去收纳人才,使曹操得以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在曹操的《求贤令》中也很明确提到汉高祖手下的陈平,虽然盗嫂却依然受到重用,这事即使在现代看来,亦可谓缺德。但曹孟德行事素来不拘一格,只要人有才,曹操都会求之急切。
当曹操和袁绍还是朋友的时候,袁绍曾说取天下必须占领黄河以北,并取得北方少数民族的帮忙,然后向南逐渐吞并土地。袁绍的着眼点就是根据地、兵马、领土:占了北方,若还获得少数民族的帮忙,则无后顾之忧,可以慢慢南拓领土,而且所带领的兵马都是燕代骑兵,南方人难以抵抗。袁绍的此见解其实和诸葛亮先盘据西蜀一角,然后徐图进取,有异曲同工之妙,并非浑招。然而,曹操显然层次更高,一句“任天下之智力”就看出曹操重点在于用人,只要人用得好,人才吸纳得足,占领哪里都是一样。并且还引出商汤和周武王两位开国君主的例子,说他们的根据地不一样,却都能获胜,证明根据地并非夺取天下的首要因素。曹操,正是靠着用人夺取天下。并且越是艰难时期,曹操越能虚心纳谏,越有容人之量。于是《三国杀》设计师便赋予神•曹操其中一个技能【归心】,当他受伤时便能发动,收纳别人的牌。至于为什么设定发动【归心】后要翻面停一个回合?这或许是因为,既然有这么多贤才归心,我们的曹公自可“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逍遥自在了吧!